祝我自己生日快乐。又名《霜降之寒》

这篇是我写韩叶的初心，也是《寻常生活》封面故事。

全文1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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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《今天起杭城要“泡汤”，周末气温大跳水！还有新台风蠢蠢欲动》

　　一条新闻划过屏幕，叶修扫了一眼，往被窝里缩了缩。

　　卧室只有台灯亮着，暖黄色的光照着一隅，一个挺拔的身影坐在台灯桌前对着电脑，房间里只剩敲击键盘的声音。

　　“我渴了，想喝热水。”

　　被窝里传出一声嘟囔，叶修再次把头弹出来，望着电脑屏幕前那个坐得十分挺直的背影。

　　“哒哒哒哒……（键盘） 啪……（回车）”

　　一行字打完，屏幕前那人起身出门去了客厅，一会儿端来了一杯飘着淡淡雾气的水。

　　径直走到床边坐下，把掉到床边的被子往里掖了掖，也不急于把水杯递过去，而是先抬手伸进被窝里去，手掌去找叶修的脸。

　　“哟，可真热乎，跟暖手宝似的。”

　　那手掌有些粗粝，挂着点薄茧，许是端着热水杯极是温暖，叶修被摸得舒服，脸主动靠上去贴。

　　手掌顺着叶修的脸颊往下深入，探到了他的肩窝，在叶修的锁骨上温柔地摩挲了两下，俯身道：“起来，喝点热水。”

　　叶修从被窝里坐起来，揉了揉眼睛，那人的水杯也递到眼前，杯壁已挂满水珠。叶修懒洋洋地靠在床头，双手接过水杯，放嘴边吹了吹，只听到那人道：“可以直接喝，兑了温水。”

　　叶修抬头看向那人，面前的人也正望着他，眼神平静如一汪湖水，却又似如暗流涌动。

　　“老韩，写什么呢？还不睡……”叶修低头喝了一口水，水温刚好。看着韩文清屏幕闪烁，不知不觉几口水喝下，胸前一暖，暖意漫向四肢百骸。

　　“季度的战队总结，每个队员的季度总结评语和优劣势分析。”韩文清回头看他，叶修杯中的水很快喝去了大半杯。

　　“明天再写不行么？”叶修放下水杯，伸手握上韩文清的右手，然后将那手掌又放在自己脸庞蹭了蹭，像只粘人的猫。

　　韩文清却没说话，伸出左手接过了叶修已经喝见底的杯子，近身在叶修还沾着水珠的嘴唇上印上一吻。

　　“你先睡，我还需要一会儿。”

　　韩文清起身，过会儿又端着一杯热水进来，放在在叶修床前。随后又坐回自己位置继续敲击键盘，叶修顺着他的背影侧头去看韩文清的电脑屏幕，见他不时调出一些游戏比赛视频，反复就某个片段换角度暂定、倒回、播放，不知不觉便困了。

　　他低头看了眼手机，看时间才发觉已是深夜，窗外沉入安静，只有远处几个高楼的霓虹灯闪烁。

　　好像下雨了。

　　叶修听到窗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并不确定，却也不肯下床，低头打开天气软件才确定窗外是真的飘雨了。

　　随后又翻开日历看了看，才真实感觉到还有两个月这一年就又要过去了。

　　而他和韩文清在一起的时间，也要迈入第四个年头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四年前的12月30日，H市好像也飘着冷雨。

　　他记得那天匆忙返回兴欣网吧，仓促间抓走了老魏的雨伞，然后马不停蹄赶到火车站补了张硬座票，独自一人踏上了去Q市的火车。

　　这个决定很突然，甚至只和陈果打了声招呼。他就那样义无反顾地走了，完全没有犹豫。

　　回想起的时候还会带着某种兴奋，叶修记得那时候Q市到H市还没有动车，火车一坐就是一整天。

　　列车行驶至深夜，周围的人昏昏欲睡，车厢内一片安静，他看着窗外飞驰如流星的的灯火，才开始发觉自己这个决定的确有点荒唐。

　　他为什么要去Q市，去了见了那人，要做什么？

　　祝他幸福，然后再走？

　　看着玻璃上的反光自己都忍不住笑了。他突然想起一句话，爱使人卑微，现在看来此话不假。

　　叶修不得不承认，此次来见韩文清，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没有信心。

　　次日，火车准时抵达Q市。

　　叶修抓着背包下车，解放似的顺手点起一根烟，正抽着，云雾里看见一个人逆着人流向他走来。

　　韩文清。

　　叶修眯了眯眼睛，天才刚刚亮，那个人出现在站台让他有一种做梦的感觉，即使他曾在梦里真的如此向自己走来过。

　　“你来做什么？”叶修尴尬地回头看了看，明知身后早已无人。

　　“你果然来了。”韩文清却道，手上攥着一团捏皱的站台票。

　　“谁和你说我要来？”看那人气势汹汹地走近，他不由地后退了半步。

　　“……陈果打来电话说你要来Q市……”韩文清语速放慢，似乎在思考些什么，“让我接待你……”

　　韩文清这话听着有些不可思议，虽然叶修走之前只是和陈果说要去趟Q市，但并未说明要去见韩文清。

　　难道他在撒谎？

　　叶修看着眼前的韩文清，面目冷峻而严肃，并不像说谎。

　　叶修怔了怔回过神来，刚要说什么，却见韩文清握上了他的手臂道：“你在发抖……”接着手指捻了捻他的法兰绒衬衣，扫了眼叶修单薄的米色毛衣背心又沉声道，“你穿少了……”

　　叶修侧目，看着韩文清握着他的右手，无名指空空如也，心下一冷。

　　“咳……我带了羽绒服……在包里……”

　　叶修轻咳了两下，转身卸下书包，拉开拉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指确实在颤抖，随后拿出了准备的白色羽绒服穿在了身上。

　　两人一前一后一起走向出站口。

　　“你来Q市做什么？”韩文清走在前问。

　　“我……有个账号卡在Q市，过来拿。”叶修道，他确实想好了见到韩文清时候的说辞，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用上了，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。

　　“买？”韩文清问。

　　“呃……等价交换。”叶修接。

　　“看上哪点了？还专门跑来Q市。”韩文清继续问。

　　“四件银装，还有些材料，打得也不错，过来见见看合不合适。”叶修没想到韩文清会问这么细。

　　“四件银装？什么角色，现在的玩家都这么厉害了？”穿过幽暗的出站通道，韩文清走得快，此时挺拔地站在出站口回头看向叶修，他的声音带着惊讶、质疑和一些其他的感情，在拥挤的出站口显得嘹亮而坚硬，声音重重地撞在四周的墙壁，落下短暂而利落的回应，然后狠狠地砸进叶修的心里，让他哑口无言。

　　此时一波旅客潮刚过，只有零零落落几个散客慢悠悠地走向出检口，大片大片晃眼的光从出站口的大门涌进，韩文清逆着光，叶修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　　“谁知道呢？这年头这样的号比BOSS还稀有，我肯定得拿出我的诚意，不然哪天就被你们霸图捷足先登了。”叶修耸了耸肩，走到韩文清身边，掏出火车票递给检票员。

　　韩文清没再说话，递出了皱得不成样子的站台票，两人出站。

　　冬天的Q市，天空阴郁，似乎有下雨的征兆。

　　叶修对Q市既陌生又熟悉，陌生是因为他第一次来，熟悉是他曾听韩文清提过很多次。

　　那时候，他们的关系还不像现在这样尴尬，至少叶修不觉得。

　　比赛完或偶尔在网游里碰见，两人总会有的没的聊些别的。两人除了游戏鲜少有其他的话题，除了荣耀，韩文清和他聊得最多的便是Q市——一些游客不知道的景点、玩法、故事。

　　重复最多遍的是：“下次来Q市，我带你去……”

　　而这次他真的来了，他终于来了，但似乎一切已经不一样了。

　　“我等会就要去见他了，晚上约个饭呗？”叶修在火车站门口道。

　　“要我开车送你去吗？”韩文清问。

　　“不用了，我查了路线的，还有些别的事，就不劳烦你了。”叶修摆了摆手，看见了远处的出租车等候区。

　　“行，那我回去了，今天还有集训。”韩文清转身，没再多停顿。

　　叶修走到出租车等候区，才发现不远处就停着韩文清的车，他远远看见韩文清套上了一副皮手套，戴上了一副黑色墨镜就上了车。

　　“这人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……”叶修砸了咂嘴，才发现天空开始飘雪，此时面前开过一辆出租车，他向摇下的窗口摆了摆手，“师傅，去栈桥。”

　　叶修当然没有要去见什么别的人，他撒谎了。

　　他来Q市只是来见韩文清，但他说不出口。

　　而他不知道的是，韩文清也撒谎了。

　　韩文清并没有回霸图训练基地，而是跟上了他坐的出租车。

　　栈桥是距离火车站最近的一个景点。虽然看过韩文清拍的照片，下车后的叶修还是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。

　　天空白雪如风片飘落，一条笔直的浮桥延伸入蔚蓝色的海，海天相接处镶嵌着一个两层八角黄色的古亭——回澜阁。

　　天空阴郁，游客稀少，耳边是呼啸的海风，海浪滚滚而来，潮汐声不断。远处靠岸的游船在海面上飘荡，游船上的彩旗随风舞动。

　　很多人不知道，青岛冬天的栈桥除了海与风，还有更有趣的东西。

　　那就是海鸥。

　　成群结队的海鸥。

　　除了栈桥附近，其他地方都不会有，甚至地标如五四广场也不会。

　　但栈桥附近的海鸥规模并不大，能否碰见还得看日子，因为时常有人投喂，海鸥只会在回澜阁附近有一波，主要分布在栈桥左侧。

　　这些都是韩文清告诉他的，他记得清楚。

　　而与描述不同的是，在这个飘雪的早晨，他没有看到一只鸽子。

　　叶修之所以会突然来到Q市，是因为他看到了一张照片。

　　两天前，他因为战队的事情找张佳乐私聊。

　　张佳乐却消息断断续续回得极慢，问了原因才知道，他们的队长韩文清看样子……要和相亲对象成了，队员正围着八卦起哄。

　　“相亲？”叶修不可置信地敲下这两个字。

　　“对啊，这下终于遇到看对眼的了！居然还瞒了我们这么久！！”张佳乐在那头拿着手机兴奋地回信给叶修。

　　“这次的成了？”叶修问。

　　“对啊，据我本人推测应该是四个月前的相亲对象[推眼镜]，大家其实早就发现韩队不对劲了，就是他偶尔看看什么送礼物的网页什么的，但谁也都没敢问，今天韩队又请假出门，回来的时候，白言飞眼尖，看到他桌上藏着一个戒指盒子！！！哈哈哈！”张佳乐这会儿又回得极快，看来十分兴奋。

　　“戒指？”叶修那头却是沉默了片刻后回了两个字。

　　“对啊！戒指！你也觉得进展有点快对不对？！但是我们队长也老大不小了，好不容易遇到个看对眼的可不得先下手为强！哎呀，不说了郑乘风和于天正要让韩队试戒指呢，先不说了，我也去帮忙了哈哈哈，等我给你看照片！”

　　过了不多会儿，一张照片就出现在了聊天界面。

　　那是一只右手的局部，干净小麦色的手背，握着拳，粗狂而有力，青筋若隐若现。那手指修长笔直，凭着那指间的闪烁，平添了几分成熟。

　　照片不是太清楚，甚至因为拍的仓促还有糊影，但仍不妨碍叶修看清那只手无名指上的银色素戒，烧眼。

　　“队长不让我乱发，我偷偷发给你，你可别往外传啊，哎呀，不说了张新杰叫我。”张佳乐嘱咐完就没再回复。

　　叶修也没再回复任何消息，他看着那张照片很久很久，甚至要把手机屏幕盯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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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韩文清那个骗子……”

　　雪越下越大，栈桥上开始覆上白霜，叶修走向观澜阁，自栈桥下望着涌动的海水，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，抖了抖头上的雪花。

　　叶修望着漫天的愁云与飞雪，胸口堵得难受。

　　殊不知百米之后的太平路上，刚刚打了一个喷嚏的韩文清坐在车里，望着栈桥上那白色的一点目光不曾离开，手指成拳几乎要将方向盘握断。

　　那天叶修不知道的是，张佳乐走后，韩文清就径直走到他的座位去拿手机删照片。

　　却意外看到了叶修和张佳乐的聊天记录。

　　当天晚上，霸图全队突然紧急加训，尤其是张佳乐要完成50组游戏内的繁复跳操作，累得他手快抽筋。

　　“队长，你干嘛突然大半夜折腾我们？”张佳乐揉着酸痛的手指头叫苦。

　　“谁跟你说我相亲成功了？”韩文清盯着电脑屏幕并未看他。

　　“我……你都买戒指了，下午大家问你不也没反驳……”张佳乐愤愤不平。

　　“谣言！”韩文清突然拿起手机起身，脸冷得仿佛结成冰，张佳乐见韩文清这样心下也是一惊。

　　“以后谁在队内聊八卦传谣言，加训量翻倍！”门外传来韩文清怒吼，霸图众人内心一紧，没人敢再说话。

　　“早上的时候好像还不是这样，难道相亲对象又掰了？……难道……”听见队长走远，有人小声说了一句。

　　“行了，不要再说这件事了，大家早点回家休息吧，今天也不早了。”张新杰打断。

　　那天半夜，犹豫了不知多久的韩文清决定打电话向叶修解释。

　　电话拨过去了才发现是关机。

　　一夜未眠，次日上午硬着头皮打电话给陈果，才知道叶修竟已坐火车要来Q市。

　　来做什么，陈果不知道，韩文清却心里明白。

　　于是计算了大概的时间，第三日凌晨一早就到青岛火车站去等叶修。

　　没想到叶修却撒谎说去见别人，韩文清只能一路跟着看看他要做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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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之后叶修又沿着海，囫囵看了一圈八大关、五四广场甚至青岛奥帆中心，中间在路上掏出包里吃剩的面包，就着风雪仓促吃了几口，活脱脱像个穷游学生党，殊不知韩文清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。

　　下午叶修根据记忆坐着1路公交车又回到靠近火车站的老舍公园， 找到了韩文清时常和他提起的银都餐厅老三炒面。

　　在一群红色屋顶的德式建筑前，有一个极为简单的门面，黄色的牌匾上写着“老三炒面”四个红字，下面撑着个红蓝白相间的雨棚。

　　（韩文清）“他们家一到夏天，屋里热，于是店外面全是小马扎，乌压压坐满了人……”

　　正值下午，又是雪天，人并不多，店里没坐满，吃面喝汤声让屋里瞬间暖了不少。

　　（韩文清）“他家98年开业，都快16年了，但还是个小馆子……”

　　屋里泛黄的墙壁证明了这是餐馆开业多年，虽说是苍蝇馆却极为干净，老板麻利地上来问叶修吃点什么，是不是第一次来，叶修扫了眼贴在墙上的大红色菜单，目光又落在旁边各个美食平台颁给这个小店的奖状，门口还挂着一个深红色的“拾金不昧”锦旗。

　　（韩文清）“他家最好吃的是招牌炒面，炸串也好吃，我上学时候经常和同学去……”

　　叶修指着墙上，对老板道：“老板，来份儿你们店里的西红柿大头菜炒面，天冷我想再喝碗面汤……再就是来几个炸串，蘑菇、鸡肉好吃的都来几串……”

　　“好嘞，稍等。”老板看叶修一个人来，推荐了四五种炸串给叶修，叶修点了点头后老板就转身进了厨房准备。

　　叶修看着身旁坐着的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吃着炸串，一边还津津有味地讨论着荣耀，不觉嘴角上扬。

　　他虽然第一次来青岛，但却觉得熟悉无比，这全是拜韩文清所赐。

　　这家店韩文清和他提过很多次了，因为中学就在附近，所以几乎是常客，本就是青岛最有名的“苍蝇馆”之一，再加上临着近，韩文清高中时期和食物有关的温暖记忆一半和这家店分不开。

　　跟了叶修大半天的韩文清看着叶修走进了这家店，心里早已软成一片。此时他的肚子也响应般地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声音，停罢了车找附近一家饺子馆垫垫肚子。

　　为什么要跟踪叶修？

　　几乎是以狼吞虎咽的韩文清，在咽下最后一个饺子时心里冒出了这个疑问。

　　他望着那间炒面馆里叶修的背影……开始回忆两个人究竟是为何变成如今这样……

　　记忆回到四个月前，联盟举行的一次酒会。

　　那时，两个人的关系还不是这么糟糕，甚至可以说好得有些令周围人咂舌。

　　比如酒会上，陈果看到了酒量极差的叶修举着混了果汁的红酒走到霸图那边，直接拐到刚才别人来劝酒说自己要开车的韩文清，而那韩文清见叶修举着杯子来，二话不说也端起刚别人好说歹说愣是一滴未尽的酒杯。

　　两人碰杯时不知道说了下什么悄悄话，动作足可以用“耳鬓厮磨”来形容，随后各自咕咚咕咚喝下了一杯。

　　叶修更似乎是起了兴致，抄起霸图桌上的红酒瓶又给两人斟上，韩文清说了句什么，逗得叶修直笑去拍他的肩，韩文清又是自己举杯干掉了杯中的酒，叶修又配合地再次斟满……

　　不知道谁先醉了，两人互相搀扶着出了宴客厅，跌跌撞撞往洗手间走。

　　看到洗手间人满为患，他们决定换个楼层看看。

　　进了安全通道的楼梯，两人又似乎忘了去洗手间这件事一样，互相扶着在大楼里爬楼梯，仿佛目的也只是爬楼，看谁先停。

　　不知道走了几层，在那个黑灯瞎火的楼道上，叶修腿软一个趔趄，两人抱着从那层刚上了四五节的台阶滚了下来。

　　叶修晕晕乎乎地靠在韩文清的身上，觉得韩文清就像一个冒着热气的火炉，酒气、汗味以及那人身上特有的雪松香味一瞬间将他包围。

　　他抬头，看见韩文清也正望着他，眼神像带着团火，倒是意外地清醒了许多。

　　“不好意思，哥今天不胜酒力……”叶修想起身，才发现整个人都趴在韩文清身上，正费力扭动起身，听到韩文清倒抽了两口气。

　　“老韩……”叶修看着韩文清，好像要说什么，却又欲言又止。

　　韩文清躺在地上看着叶修也不言语，楼道上有个小窗，月光透窗而入，叶修整个人在月光中，头发边缘都是银色。

　　“不好意思，我腿软，我……”叶修不知怎么的，两臂一软，又趴倒在韩文清的胸前，耳朵枕在韩文清心脏的位置，此时韩文清的心跳声大得像是在砸他的耳膜。

　　“起不来就先趴会儿……”韩文清的声音同时从胸腔和空气两个方向传进叶修的耳朵里，声音温柔得令人不可思议。

　　“老韩，有没有人说过你胸膛很温暖……暖得烫脸……”不知这样枕了多久，叶修换了一边脸继续枕着，想到什么似的打了个酒嗝突然问道。

　　“没有。”韩文清道。

　　“今晚联盟弄得什么酒，喝得烧人？你也难受么？”叶修又问，伸手去找韩文清的脸。

　　“不热……”韩文清一把抓住叶修抚上自己脸部的手，接着道，“你喝醉了……我送你回去。”

　　“好啊，我先起来。”叶修再次试着撑起双臂，自上而下看着韩文清，月光照进他的眼睛里，闪着光芒。

　　“老韩……你今晚有点帅啊……我以前怎么没注意……”叶修说着慢慢俯下身靠近韩文清的脸，两人鼻尖前所未有的靠近。

　　不知道是谁先主动，等两人反应过来时，四片唇瓣已然贴在一起。

　　黑暗的楼道里，在酒精的作用下，韩文清似乎一下失去了平日的严谨、自制、冷峻，像是解封了体内的野兽，粗鲁地一把抚上叶修的后脑，翻身将他按在了地上继续加深这个吻。

　　唇齿交叠，口水溢出唇角，叶修被吻得脑袋一片空白，只感到这个吻霸道得很，韩文清的舌头在他的口腔里掠夺着他的少得可怜的氧气，带着毫不掩饰的情欲。

　　叶修被吻得全身发软，两手攀着韩文清的肩膀，不知是想把韩文清推开还是想拉近。

　　韩文清却显得更为主动，一只手仍垫在叶修的后脑上，避免他直接贴地，另一只手已经探入叶修的衣襟，握住了叶修的腰际。

　　“嗯……”叶修晕得厉害，被吻得有些缺氧，韩文清将他的衣服推至胸前，吻顺着他的脸颊流连锁骨，吸血一般地吻着他的脖颈，叶修轻轻地扭动发出抑制不住的呻吟。

　　“老韩……是……你么？”当韩文清在他胸前游走时，叶修突然问道。

　　身上的动作戛然而止，韩文清撑起双臂，脸上已丝毫没有一丝情欲或失控。

　　“对不起。”韩文清系好衣领的扣子起身，所有的冷峻、严肃又回到了他的身上，他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就站了起来，眼神没有一点在依然躺在地上的叶修流连，转身下了楼梯。

　　“我会让你的队员来找你。”韩文清的声音从楼梯下方传来，冷得不带一丝温度。

　　“该死的酒精。”叶修躺在地上望着楼梯通风窗那一抹依然温柔的月光。

　　我喜欢上了韩文清。

　　而韩文清厌恶我。

　　这是自那个醉酒夜晚后，叶修得出的两个结论。

　　似乎也为了印证叶修的这个结论，两人的关系在此之后开始突然疏离。

　　叶修能察觉出韩文清在意无意地避着他，他确信。他们不再在非必要的游戏沟通时联络彼此，甚至游戏里遇上了，大漠孤烟转身就走，战场留给了剩下的霸图战队和兴欣。

　　在荣耀里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叶神那时候才发现，这世上也有他看不懂、拎不清的东西。

　　至少在他看到那张戒指照片之前，他仍以为他还能淡定自若地接受。

　　事实证明他高估了自己，次日已无法克制地踏上前往Q市的火车想要去见那人一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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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雪越下越大，叶修撑着伞望着已覆上白色的石阶不禁叹了口气。

　　哎，穿少了，有点冷……

　　来得太着急了，早知道先看眼天气预报……

　　要不还是下山吧，山上肯定更冷……

　　算了，来都来了……

　　来都来了，自己却没有勇气去见那人。

　　他自嘲。

　　下午他没有选择打车，而是在城区的走走逛逛，一路走到了信号山。

　　信号山。最早又叫大石头上，坐落在青岛老城区，德国人占领时，在这里建立了当时青岛第一个无线军用电台。

　　这个青岛市海拔98米的小山头，名气不比崂山，但在老青岛眼中却有着特殊的意义，不仅山顶有三个标志性的“大红蘑菇头”楼看着神奇又梦幻，站在山顶更可以一览青岛老城区的全貌。

　　韩文清说他至今没有去过信号山，总想找个机会去看看，却一直没什么好的机缘。

　　太阳很快落山了，叶修一步一步拾阶而上，看着被白雪覆盖的绿林，在风雪里静穆，有种奇异的穿越感。

　　剩下最后一段石阶，就到山顶，三个巨大的红色蘑菇型简直伫立在眼前，比他想象得更为庞大而违和。他曾经甚至想象过和韩文清一起来到这个山顶的场景，那人一定会有一堆罗里吧嗦的历史背景和故事讲给他听。

　　就这样吧，来一趟也好，是个不错的告别。

　　站在山顶凭栏望去，雪夜之下，这城市华灯初上，如星河璀璨依然美得令人陶醉。

　　那天是12月31日。

　　叶修独自一人，站在Q市的信号山俯瞰这个韩文清出生长大的城市。

　　不远处，几对情侣冒着风雪点燃了孔明灯，三四个已经逆着风雪飘上天空，如明星上升，叶修看着鼻子发酸。

　　掏出手机的时候，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冻得无法解锁，弄了半天屏幕解锁猝不及防地弹出了那张他已看了无数次的照片。

　　那只手，曾握着鼠标与他在赛场对决、举着酒摇晃着撞向他的杯壁、搂着他的肩膀拾阶而上，也曾抓住他的手腕将自己困在方寸之间、掀起他的衣服……摩挲过最敏感的皮肤……

　　而如今这只手戴上了那圈银色的素戒，也将为另一人戴上……

　　那个人不会是自己。

　　一片雪花落在屏幕上，随即又被一滴落下的水化开。

　　叶修望着远处海面漂浮的星星点点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
　　颤抖地打开了韩文清的电话页，按下了拨通键。

　　“喂……老韩……”

　　“嗯。”

　　“那个今天雪有点大……”

　　“嗯。”

　　“我跟这个人吧，聊得有点晚，顺便吃了饭……你……吃过了吗？”

　　“还没。”

　　“哦……那……你赶紧去吃饭吧。”

　　“我在等你。”

　　“那个……今天雪有点大……咳……我就不去找你了吧……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“……要不，你跟我说说你在哪里，近的话我就去找你……我可跟你说，车程超过10分钟我就不去了，现在打车难……还有……”

　　“我在你身后。”

　　听到这句后叶修有些茫然，他觉得喉咙被人塞住了棉花，身体被人打入了冰冷的钢钉，让他浑身战栗，却又如一座雕塑般动弹不得。

　　“我在你身后。”

　　电话那头，韩文清又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。

　　当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，叶修紧紧地握着手机转过身。

　　阴暗处走来一人。

　　那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，伞面已落满厚重的白雪。

　　山峦远处，城市的霓虹灯璀璨，五光十色地划过那个人冷峻的脸庞，眼睛却是望着自己，眼神夹杂着温柔、心疼、愤怒以及更多叶修看不懂的东西。

　　叶修整个人又开始止不住地颤抖，双腿像灌了铅一样令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韩文清一步步向自己走来。他看着韩文清的身后又升起了几盏飘摇的孔明灯，在这个风雪天，此时却显得突兀又寂寥。

　　“饿了么？”韩文清走近，抬手贴上了叶修还放在耳边握着手机的手。

　　“你没去训练。”叶修将韩文清的手挡在一旁道，“……韩队长也会撒谎了。”

　　“和你学的。”韩文清被叶修这么一挡，倒也没在意，抬手再次握上了叶修的握着伞柄的手，这只手一直暴露在风雪中，此时早已被冻得没有丝毫温度。

　　“你跟踪我多久了？”叶修这次没有闪避，任他握着，韩文清的手确实很暖，暖得令人无法抗拒。

　　“一天。”韩文清实话实说。

　　两人陷入沉默。

　　叶修回想这一天自己的路线，想必心理藏着什么早已在韩文清面前昭然若揭。

　　他觉得狼狈，就像被一记天击挑上半空，又被一记鹰踏踏入地底。

　　“为什么……”沉默了一会儿，叶修避着韩文清的眼神，撇头又问。

　　“我喜欢你，叶修。”没有丝毫的犹豫、缓冲，韩文清的话重重地冲进叶修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，自己已经被韩文清拉入怀中。

　　“我喜欢你，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，很多误会要和你解释……”

　　韩文清抱得他用力，把他的头按在耳边，温暖又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
　　两把伞早已落在一旁，雪似乎停了，却仍感到风冲吹得他面目刺痛。

　　我喜欢你，他听见韩文清在他耳边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。

　　仿佛是百年的水库第一次开闸泄洪，把那些年压抑在唇边的话一次性报复性地说了够。

　　“我喜欢你……想你想的快令我发疯了……”

　　“我不是避着不见你……是怕控制不住自己……”

　　“……我没有相亲……没有对象……不会和别人订婚……”

　　“……我只是想和你和解，却莫名其妙地买了戒指……”

　　…… 

　　临近零点，新年到了。

　　远处开始时而有私人放的烟花冲上天空，在很远的天空绽放，把韩文清的话冲得断断续续地传到耳边，叶修觉得眼前的一切不太真实，或者说……

　　太不真实了。

　　他甚至不敢太用更多的力去回应韩文清的拥抱，他怕只要一用力，这些就像那些之前的梦一样消失。

　　“老韩……”

　　“嗯……”

　　“韩文清。”

　　“嗯？”

　　“没事，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。”

　　“……饿了么？”

　　“嗯……”

　　“走吧，先去吃饭。”

　　两人分开，韩文清顺势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外套，披在了叶修的身上，然后转身去捡两人的伞。

　　温暖的气息和韩文清的气味瞬间包裹住叶修，他觉得眼睛发酸。

　　很多年后，叶修仍然会清楚的记得，那个跨年的夜晚，穿着一件深蓝色毛衣的韩文清弯腰捡伞的样子，他的头发上还沾着没有化尽的白雪，他俯身成90度的腰背、他修长的没有带任何戒指的右手、他捡起后回头望着自己的笑容……

　　……

　　“发什么愣呢？”

　　不知什么时候，韩文清又坐在了床边，抬手抹了抹叶修的眼角。

　　“想什么呢？”韩文清望着发潮的指尖看向叶修。

　　“韩文清。”叶修抬手楼上韩文清的肩膀。

　　“嗯？”韩文清捏起叶修的下巴，轻轻在那眼角上落下一吻。

　　“冬天来了，我们去青岛看雪吧。”

　　END

写在后面：

没想到又到了生日，最近几年过得尤为匆忙，生日也觉得匆匆。

我在忙碌中没有什么准备，只能重温这篇。

这篇文当时一天内写完，一气呵成，写到最后眼眶湿润，哭了鼻子。

因为也夹杂了很多我个人的感情、寄托和遗憾。

当时很多人看的时候都会留言给我说鼻酸，不知道是不是共鸣所致，所有的暗恋和期许。

韩叶是会有好结局的，希望每个看到这篇故事的人也是。

也许生活中总会有遗憾，但是生活还在继续，努力地生活，总会发生惊喜。

番外见《霜降之暖》